客观日本

我的日本留学路(五):紧张得已经忘记被问了什么问题

2021年03月31日 留学生活

上接:我的日本留学路(四):第二次办理签证

迈着轻盈的步伐,将一切故事留在了身后。

如释重负的心情犹如雨过天晴般清爽,虽然过程很是艰辛。在驻北京日本领事馆申请完签证手续后,被告知一周后来取结果。

与来时相反,这次是我领着妈妈,驾轻就熟地找到了公交站,将终点坐标指向了火车站。是的,我们打算今晚就回老家去,毕竟多耗一天,消费也会多一些。不知是因为自己初出茅庐的兴奋亦或是什么,妈妈有些跟不上我的脚步。

妈妈进去买火车票。十八年前,还没有实名制,也不需要身份证购买。我站在入口处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在所谓的首都的出入口。谈不上人间观察,却也是非常有意思。过了十几分钟,抬头看见妈妈走了出来,脸色略显疲惫但是精神状态还算不错。我接过火车票,确认了一下车厢号码。那时候的绿皮火车,几乎所有座位都是硬座,即便是远途也不过只有一节或者两节车厢为卧铺。

title

因为是当天买的票,所以没有买到相连的座位。不过庆幸的是其中有一张是靠窗的,让妈妈坐在了那里。前面有个小桌子,吃饭和休息都比较方便。我的座位则是三人座中靠通道的位置。与妈妈呈斜对角。

空席逐渐被坐满,头顶的行李架也愈显拥挤。每次有人放东西或者拿东西,我都站起来让出座位,顺手将座垫的一角卷起来,生怕哪位兄台不脱鞋直接踩上弄脏了我的位置。还没到发车时间,很多乘客就已经和邻座的人打得一片火热。纷纷拿出自带的食物,互换着煮鸡蛋,火腿肠等等。询问着对方的目的地,有一句没一句地唠着家常。

瞟了一眼妈妈,应该是真的累了,将头稍稍斜靠着窗户闭目养神。我不禁想起自己将所有资料都弄丢后,下榻在地下室旅馆的那晚。没有责备我一句的妈妈因为心力交瘁,身体非常不适。店老板给妈妈找降压药的场景让心里又泛起了一阵酸楚,莫名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妈妈的旁边是一位男士,妻子抱着一个两岁前后的孩子坐在他的对面,与我隔着一个通道。从他们谈话中听出对方也是蒙古族,如果是在平常,我肯定会很想逗一逗那个可爱的孩子,并用蒙语和他们寒暄几句的。无奈我也是精疲力尽,眼皮不敌地心引力,伴随着乘客的谈笑声,列车员的叫卖声,孩童的哭喊声以及通知火车已经离开北京站的温柔广播声,徐徐进入了梦乡。因为不是靠窗的位置,只能顶着后方的靠椅,脖子就任由火车不规则的节奏上下左右地摇晃……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

硬座车厢与卧铺车厢不同之处就在于即使是夜间,车厢里的灯也不会被关闭。试图想睁开眼睛,但还是花了几秒钟适应了一下刺眼的灯光。脖子又酸又痛,不禁转动了几下试图缓解。在很近的距离听到妈妈的声音在叫我。侧目过去,她坐在之前抱孩子的那位妈妈的位置。刚想问,就瞥见她之前的座位让给了那个可爱的小孩。小家伙头朝着窗户的方向,双脚则“架”在自己妈妈的膝盖上,从他均匀的呼吸声看得出车厢的嘈杂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睡眠。妈妈也是很慈祥地望着他,时不时地和孩子的母亲及站在过道的父亲聊着天。

伴随着火车那声长长的鸣笛,第二天清晨我回到了我的故里。熟悉的建筑熟悉的空气。全身的毛孔都似乎享受着这几天未曾有过的放松体验。在出站口看到爸爸的那瞬间,我是扑过去的。爸爸用那双略显粗糙的双手接过我的行囊,双眼一直盯着被我落下一大截的妈妈。妈妈的身体不是很好,想必爸爸这几天很是担心吧。

回家的路上,不时传来爸爸爽朗的笑声。妈妈调侃式地告诉他,在火车上我就算睡觉也一直抱着我的那个黄色背包,不曾离手。如果不是妈妈讲起,我自己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个细节,看来丢资料这件事情确实给了我一个十足的经验教训。

草原的春天来得很晚。虽然时值三月中旬,依旧还有很多残雪散落在各处。透过阳光的折射,犹如切割后的钻石般闪闪发光,异常美丽。气温也不是很高,只有午后的那么几个小时之间雪会融化那么一点点。

title

经历了太阳与月亮的七次交接,门前的一大滩雪缩小了好几圈。沉浮与忐忑和期待的心情中,我和妈妈又一次开启了绿皮火车之旅。

相同的车次,相同的到站时间,相同的地铁转公交的路线。我们又一次站在了南银大厦的楼下。北京的天气已然很暖和,我和妈妈将有些厚重的大衣叠好放进了包里,仿佛在进行一种仪式,期间互相都没有说话。虽然很弱小但我分明听见妈妈悄悄地呼了一口气,随后我们一前一后走进大厅,乘坐电梯来到了相应的楼层。

领取了号码牌后我站在相应的窗口前排队等候。前面已经排着几个人,我的前面是个女生,看样子应该二十出头的样子。浓密的头发被一根黑色的皮筋挽起束成一个松松的马尾搭在后背上。看得出她有些紧张,我又何尝不是呢。比起申请签证的房间,这里的氛围更为严肃,几乎没有人说话。所以叫号的声音,以及工作人员的说话声音通过扩音器,听得一清二楚。每往前一步,心跳就会加速好几倍。终于轮到了我前面的女生。我回头看向站在等候区的妈妈,示意她下一个就是我了。

“不好意思,我可以知道原因吗?”被前方的声音拉回了注意力。

我前面的那个女孩的签证,貌似发生了一些状况。我的心顿时揪成了一团,大气都不敢喘。

“抱歉,您看到的就是结果。”厚厚的玻璃窗后面站着一个身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的男性工作人员。看着虽然很和蔼,但是言语中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威严。

“为什么我的签证没有批下来呢?我是和我男朋友一起申请的,他的已经通过了……”女孩语气中明显增加了哭腔。

“我们只能告诉您结果,但理由是无可奉告的”。扩音器中再次传来那个浑厚的声音。

周围变得更加安静了,整个空间仿佛只有女孩子无奈而又焦急的喘息声。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双手,生怕下一秒会被人发现它们因为紧张而在颤抖着。冰冷的左手扣在同样温度的右手上,不知所措。几秒钟的时间内,大脑里翻江倒海般地闪过无数种对于自己结果的猜测。

“下一个!”

反射性地向前迈了一步。与拿着护照泪流满面的女孩子擦间而过。余光看着她小跑离开了这个房间……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回答了姓名,还有其余几个问题已经完全没有印象。接过“白衬衫”递过来的护照,打开的页面上印着日本国签证的字样。游魂似地回到了妈妈身边。过了好久我才有了实感:我的签证通过了!

title

日本签证(照片:客观日本编辑部)

妈妈过后笑着说:“看来电视剧里惊吓过度导致失忆是真的。”确实,直到今日我都没有想起来那一天被问了什么问题和我是怎么回答的。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同时齐秦大叔也告诉我们:“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前前后后也不过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我遇到的事情以及遇到的人,仿佛都是这个世界给予十八岁的我的成人礼。有喜有悲,有笑有泪。

妈妈去公用电话亭给爸爸报告喜讯的时间,我坐在外面的石凳,捧着护照看之又看。如果世上有哆啦a梦,我很想问问这个从未来之国来的使者,我在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会一切顺利吗?

未完待续……

供稿:安宁
编辑修改:JST客观日本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