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研究 - “一滴血检癌”的光与影

长寿大国日本是如何实现长寿的，这始终是吸引海外关注的一个话题。尤其是在经济全球化、科学技术的竞争日趋激烈化的今天，随着物质生活越来越发达，人们对生命质量，也就是医疗、健康越来越重视。许多海外富裕阶层赴日检查身体的报道，不时见诸报端，甚至已经形成一个利润不菲的产业。

长寿有很多因素。周到、慎密的医疗检查当然是一个重要的环节。日本在体检方面有着严格的法规，普通百姓每年的常规体检基本都在医疗保险覆盖的范围，很方便，也不会有多少经济负担。尽管如此，血液检查、胃部造影、以及其他各项检查也会给受检者带来身体的负担。如何把握检查项目和检查深度与广度的平衡，是医疗检查界的一个课题。如果能在不增加检查项目的前提下，做更多的检查，或者用身体负担较轻的项目取代身体负担较大的项目，则是受检者的福音。

事实上，在这方面日本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2017年8月20日，国立癌症研究中心的研究团队发表了一项研究成果，即用一滴血检查13种癌症。这项研究最初是由9所大学与6家企业在2014年联合启动的，仅仅通过血液检查即可发现大腸癌、胃癌、肺癌、乳癌、前立腺癌、食道癌、肝臓癌、胆道癌、膵臓癌、卵巣癌、膀胱癌、肉肿、神経膠肿等13种癌症。

照片/國井享奈

迄今为止，用血液检查癌症，俗称“肿瘤标记法”，主要是检查血液里有没有癌细胞死亡时遗留的蛋白质。癌变不发展到一定程度，比较难于发现。在检查精度上需要改进。国立癌症研究中心的“一滴血检癌”，是寻找癌肿在血液里分泌的“微核糖核酸”即“微RNA”。该研究团队通过对4万3千人的冷冻保存血液的分析，发现上述13种癌肿分别持有2-10种特殊的微RNA。通过对分泌量的分析，确诊的精度在95%左右。在分析过程中，如果引进人工智能，则确诊的精度可以进一步提高。

目前，该团队正在从患者身上提取新鲜血液进行临床研究，目标是确立乳癌的检查法，尚未有以一般人为对象的研究计划。

不过，如果在互联网上检索“血液癌检”的话，可以发现已经有几家诊所在做类似的检查。如果，这种方法即用一滴血检查癌症能够在临床应用，发现早期癌变并及时治疗的话，确实是受检者的福音。

然而，医疗检查尤其是较新颖的方法未必都是灿烂的，也有光辉不及的阴影。因为，目前的所有癌症检查，包括图像造影检查、血液检查等等，只提供了诊断所需的必要条件，并非充分条件。当化验书上出现阳性符号时，只说明了罹患该病的可能性，并不能就此作出100%的断定。除非进行生物切片，并不能确诊。那么，当受检者拿到一个阳性的化验书时，无形的压力会随之而至。所以，世界各国对血液癌检都比较慎重。目前，日本政府批准的唯一一个肿瘤标记法检查，是前列腺癌标记，即PSA（前列腺特异抗原prostate-specific antigen）。一定年龄以上的男性，都可以在常规体检时，免费做这一项检查，并不要额外抽血。法规并没有把这一检查列为必须项目，而是可选项，把选择的权利留给受检者。

癌症治疗尽管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因为癌症很复杂，其机理和疗法并未完全确立，每一个患者都是一种独特的症状，并不存在一种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治疗法。拿一个工业上的术语作比喻的话，癌症疗法只能定制，不能批量生产。有些癌症早发现早治疗就无大碍，有些癌症并不见得如此。譬如前列腺癌，高龄者罹患率很高，70岁以上的男性不带病者寥寥无几。但并非所有带病者都需要特别的治疗。

因此，貌似可以为患者带来福音的“一滴血检癌”的技术，在走向临床应用前，还需要经过一系列有关伦理、心理、以及波及社会的各种因素的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