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是最适合孩子生活的国家——女作家唐辛子访谈(上)

从小向往日本,婚后来日定居

唐辛子湖南长沙人。从1998年起定居日本。笔者和唐辛子相识已多年,早听说她在写书。一天,笔者在北京逛书店,无意中发现了《唐辛子IN日本》,没犹豫就买回读了起来。越读越有味道,她从一个女性的角度,把在日本生活方方面面的体会和点点滴滴的感动娓娓道来。尤其是关于日本儿童教育的那部分,让我这个刚当爸爸的人受益匪浅。在读完唐辛子这本书之后没几天我赴日本出差,途经大阪时我去唐辛子家采访了她。话题先请唐辛子从她与日本的缘份说起。

“我先生家二战前就一直在日本,属于老华侨。包括我婆婆都是在日本出生的。我婆婆和我妈妈两个母亲相互认识,他们家有个高龄未娶的儿子,我们家有个大龄未嫁的女儿,正好撮合成一对,我们就这样结婚了。我和我先生是在国内办的婚礼,之后就来了日本。

我的日语是在中国华东师范大学学的,当时他们办了一个商务日语的课程。我会说日语后还在日本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对于日本我从很小就很向往,大概是在我12岁时,在旅游局工作的父亲,当时接待了一个日本的旅游团,团长叫元山,是一个老兵,他算得上是日本的一个左翼,非常反战。他对我非常友好,经常从日本给我寄来日本的邮票、和文具等,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因此也对日本有了很好的印象。之后有一段时间和元山失去了联系。我学了日语以后,有一次在整理家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元山在东京的一个地址,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联系上他,就用日文写了一封信,并把我的电话号码写在了信里。结果一个多星期以后,元山就打来了电话,他很惊讶,看我居然长这么大了,而且会说日语,还说的那么好。我对他说,就是因为我有一个很大的心愿,希望将来能够到日本东京去拜访您。所以我结婚到日本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东京他家拜访了元山先生。现在这位老先生已经去世了。”

日本没有政治教育但有公民教育

我问唐辛子,日本的儿童教育和中国的儿童教育有什么不同。

她说:“在日本老一代的华人很多都是把小孩送回国内去,因为他们觉得日本学不到东西,公立学校,一天到晚都在玩。我自己有了孩子以后,我发现其实不是这样的。日本教育和中国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们的基础教育和我们不一样,可能到了大学这些方面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但是幼儿园和小学和中国是完全不一样的。它没有政治教育,但有常识教育和公民教育。

我举一个例子,她说。我女儿四五岁,在幼儿园上大班的时候,搬个小凳子去操场开运动会。开完运动会后,在把小凳子搬进教室之前,她和她的小伙伴儿们根本不需要大人提醒,就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抹布,把每一个凳子角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搬进教室,这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生活常识的教育。这种教育我想我们中国就没有。另一是日本学校的公民教育,也可以说是道德教育吧。比如到了小学六年级,学生要学日本的宪法。尤其是宪法中的和平条款,小学生们大都耳熟能详。而我在中国上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印象学过中国的宪法。”

这时,我问坐在旁边的唐辛子女儿,你在学校上道德课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她想了想回答说:“是讲欺负人的问题。欺负人有欺负的一方和被欺负的一方,而更多的是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人,这样很不好。看到有人被欺负,不应该装看不见,而应该去帮助被欺负的人,并去制止欺负人的人。”

 “社会课”让孩子懂得许多道理

“日本的小学三年级还有社会课,比方说,带孩子们去家附近的超市参观,看商品如何进货,怎么保存,怎样定价,保质期是多长时间,过了保质期的东西如何处理等等。三年级的小学生参观了以后就知道食品是如何进行安全管理的。到了四年级,再去参观垃圾处理厂,看垃圾怎样分类、回收以及再利用。他们通过这种参观学习,就知道我们家哪怕要扔个瓶子,也必须洗得干干净净,这样不给垃圾处理厂的叔叔阿姨添麻烦。”

社会课不但让孩子懂得许多道理,也能使家长受到教育。

唐辛子对此深有感触:“女儿上完社会课,回来以后就会对我进行教育。五年级时,他们参观了净水厂,知道水是如何净化的,也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喝的水是不是安全的。她参观之后还带回家来一瓶水,很高兴地跟我说,‘妈妈你看,我们这里的水打开龙头就可以喝。’这亦是一种公民教育,实际上也是一种爱国教育。知道自己居住在这样的一个安全的环境,自然会喜爱自己所在的这个小的社区,喜欢的话也就会爱护它,慢慢地不就扩展到对整个社会和国家的爱护吗?

以前我们认为日本的教育就是玩,学不到东西,我们指的学不到东西,其实是指学不到教科书上用来考试的知识。但实际上日本的学校教的是日常的生活,告诉你在日常生活中要怎么做。这些生活常识应该说一辈子都受用。再举一个很小的例子,我女儿从幼儿园到现在,凡是参加修学旅行,东西全部是自己整理。内衣放在内衣一包,零食放在零食一包,放的非常有条理。这其实并不是我教的,都是学校里老师教的,告诉你如何分门别类的摆放东西,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慢慢的养成这个习惯以后,长大后的生活就会很有秩序和条理,不会乱哄哄的。日本人整体的秩序感就是这样从很小的时候、很小的事情开始培养起来的。”

唐辛子从不把教育孩子当成一件麻烦的事,她顺其自然,也乐在其中。她说:“我和孩子是互相教育,共同成长。我原来写过一篇文章说,教育孩子最好的方面就是让孩子也教育我。通过她,我可以感悟到很多东西,所以也可以说是她在教我。比方说,我原来不是一个写作的人,就是因为做了母亲,我想给孩子记录一个成长日记。 在给她写成长日记时也谈及很多日本的教育情况,然后又从教育慢慢扩展到介绍日本的风土民情,就是这样我的写作事业慢慢地展开了。”

文静的唐辛子最喜欢日本生活的平静

文静的唐辛子最喜欢日本生活的平静

日本教育平等得就像社会主义

日本的学校教育当然亦存在弱点。这方面唐辛子也有感触:“日本的公立学校里没有学习成绩的排名,连我女儿都说日本的学校就像是社会主义。不论成绩好坏,孩子们都一样,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竞争的意识。但我希望我女儿应该有一点竞争意识,因为毕竟走上社会还是有竞争的。由此可见,虽然我住在日本,但是很多思维我还是蛮中国的。

日本小学生被问到将来想干什么,一般回答得也很单纯,比如男孩子会说,想当足球运动员,女孩子会说,想做服装设计师或幼儿园老师,等等。我女儿则是想当作家,是受我的影响吧,因为她天天都看到我在写作。

为了让孩子多学一点东西,增加一些额外的知识。我就让她去私塾学习。在四年级她没去私塾之前,她数学很不好,只考了四十几分,但回到家还是很高兴的样子。因为她没有排名的意识。上了私塾之后就不同了,开始有排名意识了。日本公立学校的英语教育也不是很好,它不叫英文教育,叫做英语活动。就像做游戏一样,有一个外教带孩子们玩儿。玩的过程中也能学到一些,但是没有考试。正规的英文教育主要是靠外面的私塾和英文班,或者私立学校。有很多私立学校是教会的学校,那是非常注重英文教育的。我希望女儿将来能进入私立的初中,那里的学习会比较紧张,星期六都要上课。学习的内容也比公立学校要多。”

对比中日两国的教育,的确各有千秋,有利有弊。唐辛子认为:中国的精英教育还是不错的。但是就像中国的贫富悬殊一样,教育也是一样的。一部分孩子能受到好的教育,还有一些孩子就受不到好的教育。日本在这方面比较平均,不管孩子家里的收入怎么样,都能免费接受九年的义务教育。到了高中,很多地方政府也开始拨款给学校。我在一个高中里教中文,他们那个高中基本上只要出一个教科书的钱,其它费用都由市政府出。实际上日本的很多地方都已经达到了12年的义务教育。”

唐辛子感悟:教育孩子最好的方面就是让孩子也教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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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赵海成(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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